小脸儿安详

“我是文盲。”

大红灯笼








红色的东西,有什么呢?舞裙,玫瑰花,一双鞋子,还淌着的血,涂了唇膏的嘴,某个傍晚的日头,那个时候挂在屋檐儿下的大灯笼。


提到这个颜色的时候,其实会想到她。真奇怪,她明明是个姑娘,随便儿一条小碎花儿裙子就能给那点红墨水儿冲刷干净。可到了她那儿呢?那红似乎就不是墨点儿了,大得连她的脸也看不清,偏偏剩下两片红唇,鲜艳得淹没了人。


她可真好看啊,那里的人们都这么说。太阳西倾了好些时候的大下午,她就在台子上跳舞,老木头台子,台柱子往上绑四个大红灯笼,好像是为了看着热热闹闹。大红裙子,小红鞋子,她在台上连着转,又动动脖子,踢个腿,弯下腰,可真像红玫瑰,大一朵,小一瓣儿。台底下的人也送她红玫瑰。


她也好奇啊,是她好看还是花儿好看。于是她穿了身儿老蓝布袍子上了台,衣袍给红灯火晃得老紫。他在旁边儿拉琴,也被晃得一愣。曲子是一个味儿,转出来的圈儿也一个味儿,倒是台下的人像是变了味儿,没送她红玫瑰了。没有就没有吧,天都黑了,不就是花儿比人美嘛。最后一个动作,台子叫她给踩折了一块儿木板。她摔底下去了。


那天晚上,有那么几条巷子挂满了大红灯笼,人以为是娶亲呢,开开窗子往外探头。别看,别看了,他摆着手。几个人上了山坡,眼里的红终于消停了,深蓝的夜裹得他们发冷。坑挖好了,他从布袋儿里扯出条裙子给她罩上,这就合了盖儿。帮忙的汉子走了,他一个人支了个小马扎,拉起了琴。偷看的小孩儿不明白了,他这是干嘛呢,这不是红玫瑰跳舞的曲子吗。天亮人们都跟这小孩儿来看热闹,却什么也没瞧见,就一捧玫瑰花。谁也不知道这花儿是谁丢的。

他们还不知道呢,漂亮姑娘又穿上了大红裙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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